衰老这回事

我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我那么大声和姑姑说话。
也是头一着，她那么横蛮大声对我吼叫。
她怎么总是把我们想得那么坏？
也不听人解释，自顾自说了骂了就挂电话？
留我满腹委屈，有冤无路诉。

装伟大？
这可是用了好几公升眼泪换来的结果。
我知道行动不便的老人不容易照顾，但送去养老院就是仅有的办法吗？
儿孙满堂的老人，就只不过是双脚无力，就往别处送吗？
倒不曾见父母把双腿受伤瘫睡床上的孩子送走。

我无心批判。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家难道就不是吗？妈妈的执著让她变成魔鬼，臭名远播。
我们刚才可是全家总动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对她晓以大义。

婆婆的脑袋瓜还清醒得很，大小二便也控制自如。
自尊心强的她怎会愿意拉撒在成人尿布里？
虽说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难道她骨子里没有想要儿女的一句挽留吗？
还是姑姑自己对我说过的。婆婆曾说，若要她住老人院，她宁愿死。
都忘了吗？况且现在情况并没有去到那么糟。
她没有老人痴呆，也没有失禁。
只要想到把她安置在安老院，大伙儿转身离开的场面，我顿时泪如雨下了。
实在不忍心。

我想起电影《桃姐》。
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来到这一步。
现实是很残忍的。长寿不是幸福。
我再一次怀恨自己的经济能力差，没有办法给婆婆一个舒适宽敞的移动空间。
我们能够做的是把她留在身边，尽力照顾。
老人家心灵脆弱，把她一个人放在别处，心里憋闷，很快就会油尽灯枯了。
在我们家，只要妈妈信守约定，不作打扰；又有我们常跟她聊聊，日子会好过些吧？

我知道不简单，至少我们尝试吧！
也许，她很快就能恢复走动，就像之前一样。
到时候，她可以远离我们家的魔掌，继续游走在不同儿女的家。
但我也常常在想，她应该只想呆在一个孩子的家，其他人常来探望就好了吧？

Let's hope for the best!
我们一起加油！！！